66 濒死

既然两个只能活一个，上官杰和阿英又都做过对不起苏晓墨的事，谁都没有胜算，只好“我命由我不由天”了。

阿英恶狠狠地想，反正只能活一个，不如先杀了上官杰。他猛地抽出短剑，扑向上官杰。说来也是默契，上官杰似乎也是这样想的，他竟然也回光返照一般，狠狠扑向阿英。

苏晓墨哪里想得到，他们两个会打起来，赶紧也冲过去。这两个中毒垂危的人力气还挺大，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们分开。

她微微喘着粗气，故意凶巴巴地吼：“再打架，我就哪一个也不救！”

这话分量十足，果然上官杰和阿英仍是面色不善，终究是乖乖停手。

苏晓墨心知这个局怕是没那么容易，为何要让她选？为何要用问神诀？就算她选了，死了一个也是她内疚，对黑衣人有什么好处？她实在想不通。

扑通一声，阿英居然跪在她跟前，声泪俱下：“晓墨，以前利用你是我不对，可我是弃灵，人人喊打，我只想活着你应该懂的。晓墨，苏大夫，求求你，就像当初捡我回去一样，再救我一回。求求你……”

苏晓墨被狠狠吓了一跳，她怎么也想不到阿英居然做出这样的举动。

扑通一声，上官杰也跪了：“苏大夫，是我有眼不识泰山，求你救救我。我保证以后把弃灵当家人，再也不夺丹修炼。求你看在我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份儿上，救救我吧。”

他们两个一人拉住她的一条胳膊，差点把鼻涕眼泪抹在她袖子上了。苏晓墨赶紧抽回手，喝令他们不许哭不许跪。上官杰和阿英面面相觑，还是阿英机灵，他改跪为蹲。上官杰有样学样。

难得两个大男人乖乖抬头看她，不争不抢不哭不闹，重要的是都不想杀她。苏晓墨蹙着眉琢磨，瞧他们两个脸色都不太好，经这么一闹，毒好像蔓延得更快了一点。看来需要尽快下决断。

她沉声：“现在这个院子里只有我能救你们，你们若是不听话，我便不救。反正，那个神秘人也没说我不救就杀我。”

上官杰和阿英忙不迭点头应声。

苏晓墨继续说：“那好，我来说说我的想法。阿英中毒比较深，蔓延比较快，若不赶快医治，怕是撑不了太久。相反，上官杰，你的毒没那么深，而且你的毒光靠我也解不了，还需要一副药引。”

“药引？”原本上官杰听到要先救阿英，心中一凉，此时听到药引，就觉得自己死定了。

苏晓墨安抚他：“你放心，我刚刚闻到有药香，这里没准以前是个小药铺。你去后院找找，只取禾谷子三钱，元麝两钱，丁香八钱，记得数目万不要错。还有，丁香不入药，却要放入火中烧。禾谷子和元麝需放入蒸屉，焚烧丁香的香气附于禾谷子和元麝上。然后再趁热捣碎，方可入药。”

见上官杰神色沉郁，苏晓墨不太放心，加重语气：“事关你自己的生死，一定要切记，数目要对，炮制顺序也万不能错。”说完，苏晓墨一直盯着他，直到上官杰原封不动地重复一遍，她才放心地走到阿英面前。

阿英忽然扭头朝上官杰笑一下，上官杰只当没看见，径自朝后院走去。他对药材不甚敏感，挨个屋子翻了个遍，才终于在后院发现第三间屋子——在他的房间后面，比较隐蔽。那里的确摆着中药柜子，密密麻麻地小抽屉，从地面一直码到天花板。大概时间久远，上面满是尘土，抽屉的药名大多看不清楚。

上官杰只好从衣摆扯下一条布来，随手擦过每一个抽屉，让尘土下的字重见天日。他意难平，若是平时，自有侍从来做这样的事；若是没中毒，他随手一挥，便可以让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变得干净。可如今，他堂堂少城主，居然要做这样卑贱的事。

也不知是故意，还是运气实在太差。他寻的那三味药材居然在一个在最上方，一个在左下角，一个在右上角。他可是自下而上寻的，这样一来，几乎是把每一个药匣子都擦遍了。

以他的实力，随手拿捏便是精准的重量，倒是无需小秤。很快，他就端着药材出来，再次来到前院。

一小堆火，一团火苗，很快，院子里除了丁香花的优雅香气，还多了一丝糊味。把蒸屉架在火上后，上官杰就闲下来了。

这是他第一次看苏晓墨施展问神诀，原来问神诀这样强大，强大到需要他来仰望。苏晓墨周身弥漫着碧色光晕，整个人都被那团光映衬得格外圣洁，他不禁吞了下口水。

他忽然想起，刚刚阿英的笑，那不是得救的笑，而是炫耀的笑。上官杰攥紧拳头：是了，阿英再怎么样也与苏晓墨更为亲密，什么他中毒更深，八成都是胡扯。现在上官杰都不由得怀疑，他正在炮制的药引，会不会也是为他人做嫁衣？

尤其苏晓墨那种专注，明明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，可她仍然没有一丝放松。他想起，那个神秘人似乎说过，只有问神诀能救，苏晓墨也说过问神诀耗神，短时间内只能施展一次。此刻她如此不遗余力，待会儿又如何救他？

上官杰记得清清楚楚，当初与苏晓墨一起离开珈蓝城的，便是阿英。前几天，她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蓝府救他。

上官杰越想越怕，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死期到了。可他该怎么做才能让苏晓墨救他？正想着，头有些晕眩，手指、胳膊、脖子都开始一阵阵发痒。他情不自禁去挠，可一碰又疼得哆嗦。仔细一看，原来身上不知何时竟起了一片疱疹。

他觉得眼前发黑。在晕倒的前一刻，他似乎看到苏晓墨收回银针，周身的碧色光芒消失不见。她拿起一把短剑，毫不犹豫划破阿英的胳膊。

上官杰心道：好一个心狠的女人，不仅没打算救他，就连救活了的那个，也打算亲手杀死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