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 羞辱

第二日清晨，蚩蛮带着三十几个族人离开了部落，他从巫女那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，蚩绒可能还活着！

传闻巫女并不是部落里的人，有一次蚩蛮到无尽大河去打鱼，结果发现了漂浮在木板上的巫女。

还有人说，巫女能够预测凶吉，能跟冥冥中大地女神沟通。

事实上，巫女确实有预测凶吉的能力，却不是因为能跟神沟通，而是一种魔法力量，她最强大的法术不是攻击，而是一种类似预言的能力。

对于这些，姬云一无所知，他每时每刻都在练习坐卧八式，不过跟以前比起来难度大了许多，因为他正在一棵树枝上练习！

女神大人把暗杀第一个要义传授给了姬云，第一要义的本质便是均衡。

均衡代表着平衡，均匀，无丝毫漏洞。

这当然是非常难以达到的境界，甚至可以说是暗杀的最高境界。

一个月的时间想要达到那种境界，这不亚于让一个从来没写过毛笔字的人，一个月内达到王羲之那样的水平！

但是那可能吗？所以层次降低为平衡。

平衡能力，姬云第一个就想到了鸟，鸟能在树枝上跳来跳去，却永远不会从树枝上掉下来，它们绝对是平衡大师，所以他决定在树上练习平衡。

他爬上了一棵二十米高的青玉树，青玉树的枝干特别坚硬，而且树叶特别稀少，非常适合在上面练习。

可坐卧八式还没演练一半，姬云很是惊讶的停下了。

他发现自己的平衡力很强！好到他自己都吃了一惊！

他感觉身体中似乎多了一个虚拟的平衡杠杆，只要有那么一丝失衡，他的身体就能很快察觉，可却因为自己反应过大，反而导致他在树枝上站立不稳了。

姬云略微调整了一下心理，开始去琢磨那一丝不可言说的平衡点，试了几次后，他已经不会出现剧烈的晃动了。

“心要静，不要去想那些杂乱的事，你的平衡能力极为强大，唯一缺乏的就是经验。”女神大人说道。

姬云点了点头，继续在树枝上演练坐卧八式，片刻之后，他似乎忘记了现在身处的地方，所有动作越来越平和自然，坐卧之间流畅顺滑，似乎转换的没有间隙。

从清晨到晌午，姬云一直没有从树上下来过，他完全沉浸到了那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中去了，这时，一股温热感从他小腹处涌起，随即缓缓流向四肢，最后又返回到丹田处。

他恍惚间醒了过来，看着天空中高挂的紫阳，这才知道已经到了晌午。

“我找到了平衡！”他有些兴奋的喊了起来。

“你现在不过是摸到了均衡的边而已，你要走的路还很远。”女神大人在一旁评价。

在姬云眼里，女神大人说话的神色分明与青鸾一模一样，却因为那张脸让他不敢做任何幻想，他很想过去拥抱对方，却被自己邪恶的想法吓了一跳！

大地女神是不容亵渎的！

哪怕眼前的人并不是她老人家，但是想想也是一种罪过啊。

姬云赶紧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，他从大树上一跃而下，飞速向远处的部落跑去。

中午是很多族人起床开始一天劳作的时候，这个时间每个族人都可以领取一份食物，这是一天中，族里唯一分发食物的时间。

不过分发食物是要分等级的，首领巫女和长老们除外，其他人根据贡献大小来划分食物分配，贡献大的成年男子获得更多的食物，织网采集瓜果的女子获得中等的食物，儿童也能获得中等食物，唯有老人和身体伤残后不能贡献的，只能获得最少的食物。

然而，就算是贡献大的成年人，也不过是获得巴掌大的鱼肉或者兽肉和三颗绿荧果。

原本姬云家的日子不算艰苦，甚至因为姬水在部落里的威望他们可以获得比普通人更多的食物，可自从姬水右腿废了后，他们的日子陷入了困境。

尤其是最初姬水养病的那段时间，他们家中失去了最大的食物来源，每个人还要分出一份来给姬水补充营养。

幸运的是，青鸾教会了姬云坐卧八式，练习一个月后，他每天只吃一个绿荧果也不会太饿，反而精力旺盛，他把省下来的食物留给了父亲，看着他充满活力的模样，家人也相信了他的善意谎言。

姬云来到了领取食物的分食地，此刻大部分族人都来到了这里，包括姬云的家人。

整个河边部落有数百人，不过族人并不会算数，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去计算，所以没人知道具体人数，也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这个数字。

不过长老们却有其他办法来计算，在分食地，每隔两步钉下一根木桩，一个家庭就围着自己的木桩等待分食，这样一来就能很直观的了解部落里的人数多寡。

突然，人群里出现了吵闹声，姬云一看，却是在自家那个木桩旁边。

“你一个废人凭什么也要领中等食物？”一个粗嗓门在人群中响起。

姬云认识他，他是首领的亲弟弟，叫做蚩猛，是分发食物的主要负责人，他手指着姬水，眼神里满是鄙视。

周围的人都看着姬水，整个部落没人不知道他，他可是除了首领外最强大的猎手，没想到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。

“这是我应得的，我凭的是自己的双手，我每天去给部落采摘果实，去编制渔网，去收集鸟蛋，就凭这些，我就能领取中等食物。”

姬水声音沉稳，在他脸上看不出有被羞辱的愤怒，姬云的母亲神情平和的看着蚩猛，并不把他这种小人放在眼里。

蚩猛哈哈大笑起来，说道:“大伙儿听听，我们部落曾经第二强大的猎手啊，现在竟然跟在女人身后织网采集果实，还是不是个男子汉了？”

几个跟在蚩猛后面的人也哈哈大笑起来，不过在数百人里面，这些笑声显得极为稀疏，并没有多少人来配合他们明显的嘲弄。

“我付出了，自然需要相应的回报，要说什么是男人，能够为部落作出贡献的就是真男人，那些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，对部落没有任何作为的，只能称之为蛀虫！”姬水淡然说道。

“说得好！”部落里很多人都大声喊了起来。

蚩猛面容一变，骂道:“死瘸子，你找死啊！”

突然，外围一阵骚动。

“你们几个在干什么，还不赶紧发放粮食？”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分食地，他大声的训斥起来。

这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，头发却已经有些白了，他身材高大，看起来很有威严。

在整个部落里能够不畏惧蚩猛那层关系的，也只有长老会的成员了。

他是长老会的六个长老之一，六长老平时最见不得蚩猛这样狐假虎威的家伙，能训斥他们几句也让他舒心不少。